台湾av影视麻豆一区_中文字幕制服丝袜有码无码_久久人人97超碰超国产_无码先锋资源久久

2023年04月20日
第A05版:文化周口·鐵水牛 PDF版

谷雨

■崔加榮

啥時候能出院啊?馬上谷雨了。

視頻里,母親坐在病床上,慢聲細語。聲音不大,卻充滿了焦慮。

我知道母親在焦慮什么,谷雨對于她,就是黃金時間。麥地該打藥了,錯過時間蚜蟲泛濫就壓不下去了;蒜薹出齊全了,不提掉就老了;東院里的香椿正粗壯,椿芽最嫩,過了谷雨就不能吃了。

母親焦慮,我也著急,深深理解時令對于一個莊稼人的意義。于是反復向醫(yī)生咨詢,醫(yī)生又反復向我們保證谷雨前肯定能出院,不影響回家摘香椿。得到了醫(yī)生的保證,母親這才稍微安心。

幾十年前離開家后,我一直在城里工作,并且是在南方,對季節(jié)和節(jié)氣越來越不敏感。經(jīng)母親一提醒,方知春色將盡,放下電話后,我到公園散步,想再睹春光。

谷雨前的幾場雨后,氣溫回暖,水分充足,公園里的植物像趕大集似的,扎堆生長。昆蟲和鳥類,也都活躍起來。

高大的榕樹剛落下的老葉子鋪了一地,枝頭露出嫩葉,在陽光照耀下,令人看了內(nèi)心柔軟、動情。

大片改良萱草的細長莖稈上頂著大大小小的花苞,令我想起家鄉(xiāng)的黃花菜園子。湖邊的水菖蒲光禿禿的老茬里鉆出一條條細嫩的葉子。湖水里,蝌蚪已經(jīng)脫胎換骨,長成了半大個兒的青蛙,不時發(fā)出一兩聲“哇”。

公廁屋檐下的燕子窩已經(jīng)變成空房,雛燕們或結(jié)伴從樹林穿過,或貼著湖面低飛剪水,而棧橋下面的鳶尾叢里,居然有一只水鴨子坐在巢上。環(huán)境好了,公園里的野生鳥類也多起來,居然在人的眼皮底下筑巢孵卵。知道廣東人吃野味的行為在改變,不曾想人與自然已經(jīng)和諧到如此地步。

在家鄉(xiāng),過了清明,谷雨未到時,會有一對斑鳩在三樓窗臺做窩。當侄女小聲地告訴我時,臉上難掩激動。我突然想到“鳩占鵲巢”這個詞,便不相信侄女的話,說斑鳩不會筑巢,只會侵占別人的巢穴。母親聽了,撇嘴笑道:誰說不會,這一對斑鳩每年都在那窗臺上抱窩。我慌忙上網(wǎng)一查,果然誤解了斑鳩,占別人的窩孵卵的是紅腿隼和布谷鳥。

正想著家鄉(xiāng),驀然發(fā)現(xiàn)湖邊一株紅花碧桃開得飽滿熱烈,一層層花瓣重疊著,火紅火紅的,心想著陳碧滴血成紅花碧桃的傳說倒也貼切,只是紅花碧桃的“消恨”花語令我費解。而斑鳩入戶做窩,一定會帶來和諧和好運,這一點我寧信其有。

“雨生百谷”,是為谷雨。在南方,谷雨時節(jié)雖有人在犁田插秧,但氣溫已經(jīng)接近夏季,暖濕的空氣粘在皮膚上,覺得心里都是濕漉漉的。或許,這節(jié)氣是春天的最后一次回眸了,此時一別,萬物進入夏季,若想再沐浴春風,只能再等一年。

面對一場春雨,樂觀的蘇軾也惆悵起來:“走馬探花花發(fā)未。人與化工俱不易。千回來繞百回看,蜂作婢,鶯為使。谷雨清明空屈指?!蔽蚁?,他一定是習慣了田野和土地的味道,常常為百花、瓜果和新長的蔬菜動情,對谷雨才有如此憐憫之心。

幾天后的下午,天突然放晴,陽光和煦,春風和暢。搭上春天的末班車,母親如期出院,我也回到了她的身邊。

在谷雨時節(jié)回到故鄉(xiāng),我努力把腳步放得輕點,再輕點,不忍踩壞剛出土的大薊、藿香和舉著兩片葉子的苦楝苗。野鴨子一頭扎進水底,淺淺的河床上泛起一片渾濁。我確信,這就是我在兒童小說《麥稈兒》里構(gòu)思的那一種野鴨子,它不止一次從我的夢境里飛進又離去,戲水、產(chǎn)卵,撩撥著我的心。

日子如春光,美好又匆匆,我不能辜負谷雨前后的每一場春雨,不能讓園子里的香椿老去。母親精心培育,等待一年,就是想讓我吃上新鮮的美味,那是她牽掛我們的一條絲線。在她的內(nèi)心,或許一直有一種擔憂,擔憂隨著社會發(fā)展,我們會越來越不留戀她的美食,擔憂有一天我們不再稀罕她口中的節(jié)氣,手中的絲線斷了,她便再也無法拴住我們。

2023-04-20 2 2 周口晚報 content_199009.html 1 谷雨 /enpproperty-->